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永远的思念

更新时间:2022-10-25 14:47:39

父母相继去世,伤心自不待言。燃几挂鞭炮,烧一把纸钱,跪下去,给父母磕了头,虔诚而凄然。说不清这样能给父母送去点儿什么,只为心里感到一丝宽慰。

如今,父母已经作古,我只有把对二老的哀思融进一块普通的墓碑之中。碑文虽是父母一生的真实写照,但总觉得有未说尽的事。

父亲尚武,当过兵,打过仗,从渡江战役的伤员堆里爬出来后,入了党,当上了村里的民兵营长,一干几十年。他参加过焦枝铁路会战、“南水北调”工程。乌亮的钢枪,长长的铁轨,雄伟的“渠首”,陪伴他度过了那些峥嵘岁月。

父亲一心希望儿子当兵。那一年征兵,父亲冒着鹅毛大雪,在武装部门口,从早晨等到天黑,就是想问一声“我儿子验上没有”。我走进了军营,走上了战场,一干就是21年。21年间,父亲从没有因为家事给我发过一封电报,却几次到部队看望我,叮嘱我“安心服役,当个好兵”。在家庭生活极端困难的情况下,我把手表留下来、把军大衣脱给父亲,而父亲一拍身上的烂棉袄:“还能穿几年,你干好工作比给我啥都强!”我没有让父亲失望,在部队入了党,上了军校,当了军官,还在保卫边疆的作战中立了战功。

苦日子过完了,父亲却老了;好日子开始了,父亲却走了。弥留之际,父亲从床下摸出一个东西,是小时候我搂柴的耙钩儿,虽然他没有说什么,但分明是让我不忘过去,走好人生的每一段路程。我的鼻子一酸,泪如雨下。

母亲从叶县逃荒要饭到了我家,同父亲相依为命,风里来,雨里去,含辛茹苦地维系着我们这个家。岁月的犁铧在她的额头留下了一道道沧桑,生活的铁链圈定了她的人生。

母亲不识字,却知道念书的重要。她凌晨四五点钟到四五里远的河沟里,从一棵棵洋槐树上捋下串串槐花,再到十几里外的集镇卖掉,用被扎烂的双手捧回我的学费。她舍不得吃,舍不得穿,养大的是儿女,奉献的是自己。

母亲同父亲一样,支持我踏入军营。临别时,母亲足足送了我三里路。我不敢看母亲的双眼,但又忍不住与母亲的目光相碰。母亲向我点头,好像在说:去吧,妈相信你能行。军车启程,我多想让司机停车,跑下去再向母亲道一声“珍重”。

在我参战的21天、严守边界的四个多月里,母亲抱着一个旧收音机,和父亲一起每天收听前线的战况,每天都揪着心,既担心我“壮烈”了,更担心我“不争气”。母亲的辗转难眠,熬灭了多少灯火,迎来了多少黎明。

母亲也有幸福的时刻。公社武装部部长带着立功喜报和电影到家里报喜慰问,外面张罗着放电影,母亲在家里忙着烧开水。放映前,部长让我母亲说几句,母亲说:“都放电影了,啥都有了!”我想,这也许是她想说的全部吧!

母亲走了,我的世界也变了。我变成了没妈的孩子,成了一株无处扎根的小草。我到她曾经耕种过的田间地头寻找她的足迹,到乡亲中间听她勤俭持家的故事。母亲走时也没留下任何话语,唯有我战后寄给她的那枚被她用红布包了又包、用绳子缠了又缠的军功章压在她的枕头下面。我看着看着,仿佛看到了她那份慈爱、那份慰藉、那份寄托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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